想說說關於彈琴的事。

話說當年升讀中一,在入學講座的時候,學校告知我媽有個「一人一樂器」政策,要每個學生都學一種學器,那時我媽朋友的兒子又正好剛開始學鋼琴,於是在這機緣巧合之下,去了學鋼琴。

當初我興趣不大,而且覺得隨便學幾個月就不用再學,也沒有很用心練琴,直到有一天放學回家,家裡忽然多了一台鋼琴,我那時猛然驚覺,原來我媽這次是認真的。那時候我開始由沒興趣,轉移至討厭彈琴,我現在回想當時之所以那麼討厭彈琴,其實不是真的討厭彈琴本身,很可能純粹是因為討厭我媽未問過我意願之下幫我安排一切。那時候我才學了幾個月,那台幾萬元的一手琴,她行街經過琴行就順道買了,作為用家的我,買之先也沒見過這台鋼琴,這台鋼琴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家。

初初要逼我練琴,媽媽不時都要又打又罵,直到後來彈點好聽點的曲,例如「夢中的婚禮」的時候,我才沒有那麼抗拒彈琴,即使如此,Czerny 等練習曲還是令我十分討厭,好不容易彈了一本,又有另一本要練。每次見老師時,我都被投拆只愛彈貝多芬、蕭邦,練習曲都沒怎麼練,後來和有彈琴的朋友交談後,我發現這似乎是每個人學鋼琴必經的階段。

升中一的時候開始彈琴,升中五的時候總算過了英國皇家的八級考試,其實只短短學了五年,之後準備會考、高考都沒有再學琴了。但事實上,那個時候總是感覺到這似乎是自己的極限,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太大才開始彈琴,也可能是練習太少基礎太差(很可能就是練習曲彈太少),總是感覺自己的手指怎樣練都不像從小開始學琴的人那樣靈活,加上自己經常打籃球,三天兩日就弄傷手指,想來想去,總是覺得不大可能成為職業,所以最後沒有再學琴。如此一停就是十年,有時週末在家彈一陣,彈來彈去只會以前練過的曲子,也沒有再練新的。

最近不知道是否因為疫情問題多了些空閑時間,突然想重新開始練琴,我仔細想想原因,其實沒有想到要琴藝精進,而只是純粹想練好一首曲子。由於爸媽晚上客廳看電視都會將電視調到很大聲,太夜彈會怕吵到鄰居,於是把心一橫在家附近的工廈租了間琴室開始我的練琴大計。

以前彈浪漫樂期的曲子進度總是特別快,老師總以為我比較喜歡浪漫樂期的作品,但事實上我也很喜歡巴洛克時期,我記得考八級時其中一首的考試歌,就是巴哈。

其中一首我很想彈的曲子是巴哈的D小調第一號鍵盤協奏曲(Bach’s Keyboard Concerto No.1 (I) in D Minor BWV1052)(對我來說應該有點吃力)。記得老師上課時會播不同鋼琴家的演奏片段給我看,第一次聽這首曲子正是在鋼琴課上,老師播了Glenn Gould演奏這首樂曲的片段給我看,那時候我深深被黑白片段中那位帥氣的演奏家吸引,於是就很想彈這首曲,我還記得老師說我的手指有他那樣長,我低頭望一望自己雙手,只得苦笑自己手指卻比他粗很多倍…

5:08 開始

十頁紙的樂章,暫時彈了兩頁,而且彈得很不「巴洛克」,應該說是彈得一團糟。但最近下班後跑到琴室練兩三小時練到午夜,感覺到自己漸漸進步,再練習新段落,阿文有時來琴室探我,不期然都驚訝我比沒練習的時候好上千倍,但我想沉醉其中彈得如何可能還是其次,更重要的是嘗試專心做好一件事。我們生活需要空間,在這壓得令人喘不過氣的社會中,我們都缺乏抽離一下的機會。在這小小的琴室中專心彈琴似乎正是一個不錯的機會,可以「行開下忘記呢個世界」,讓自己因沉重的社會紛圍感到痛苦中,找回一點快樂。